赤壁之戰之魔幻寫實

來源：2009-02-02 中國時報 【張景為】

三國，堪稱是中國歷史上最迷人、最具風采的時代，從正史、野史、小說，到漫畫、動畫、電玩，交融出無數個家喻戶曉，卻虛實難辨、魔幻寫實般的精彩故事與人物；而「赤壁之戰」又是其中最膾炙人口、也最耐人尋味的轉折。華人大導吳宇森的《赤壁》電影上集已看，下集上映，自然不容錯過，看過以後，和念國一的小侄子聊起，不料他竟回我：「聽說裡頭亂演歷史喔，把關公放走曹操，變成了周瑜放走曹操」！我一愣，咦？電影裡不符「史實」之處甚多，倒沒注意這段「華容道釋曹」的主角從關公換成了周郎！但轉念一想，小侄子或是許多人以為的史實，其實還不就是數百年來流傳至今的「三國演義」嘛！

吳宇森的《赤壁》顯然不足以稱之為歷史電影的經典，但絕對是票房至上、精采好看的娛樂大片；若真要算筆歷史的帳，反倒是正、野史的綜合版，可能比「三國演義」更符合史實。以人物角色而言，全片倒是還給周瑜一個公道，讓這位史稱雅量高致、與其相交如飲醇醪的當世英傑，真正成為打勝這場以寡擊眾戰役的關鍵統帥；諸葛亮也不再有身披道袍、裝神弄鬼站在七星台上借東風的形象，而還原成博學敏行、智慧幽默的年輕人。事實上，赤壁大戰時，周瑜卅四歲、諸葛亮廿八歲、孫權廿六歲、曹操則是五十四歲，孫劉聯軍這邊要不是四十六歲的劉備拉下平均歲數，活脫脫就是一群二、三十歲的年輕人擊敗五十幾歲中年人的青春熱血勵志版！

赤壁之戰本是整個三國戰史中最浪漫壯美的篇章，英雄美人加上巧智連環，若要小說或電影非得照正史敘述，必然沉悶；再說歷史小說本非史籍的附庸，羅貫中巧妙運用想像力與豐富的藝術虛構，創造出既反映歷史本質、又展現美學形式的作品，早已深入民心數百年，對更講究聲光畫面、情節跌宕的電影來說，就更難以正史苛責了。重點在於，三國的正史與藝術創作根本是兩回事，而當關羽、張飛、趙雲、呂布、馬超等三國猛將，透過東洋動漫的顛覆演化，被許多小朋友認為是日本人、甚至還有少女、科幻版的變體出現時，你就知道，先讓人對歷史感到興趣再回到正史探究，並非壞事。

依演義的寫法，三國始於西元一八四年黃巾軍起義，至西元二八○年晉滅東吳止，在這近百年裡，有著中國歷史上最高的戰爭頻率與人才密度，有趣的是，一般所熟知的三國人物故事，幾乎都在前三分之一；赤壁之戰雖決定三國鼎立之勢，但真等到三國互立，反倒不如之前精采。到頭來，魏蜀吳全遭覆滅，英雄豪傑名臣謀士，儼然白忙一場，古今多少事，品味三國史，笑談之外，能不慨嘆有感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