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讀的書是Arthur H.Smith所著《中國人的氣質》。Arthur H.Smith為美國傳教士,他於1872年夏季婚後來華,在華生活近五十年。據稱他的數本著作讓西方國家對中國或中國人的了解助益頗多,有鑑於近來中國在許多問題上與西方國家觀念上差異之懸殊,初接觸本書時我寄予厚望,希望能透過Smith之筆,知道西方眼中的中國,不過看了近2/3,有些許失望。
如果站在研究明末清出時中國人的特質,這是一本有趣的書,因爲Smith透過他獨特的眼光與視界,很忠實的將上個世紀之中國描述出來;但以一個時代的短暫觀察、依所觀察的族群過於狹隘(多屬中下勞動階層),依此斷論為『中國人』氣質之依據,實在讓人無法服氣。然而,鲁迅先生生前曾向國人鄭重推薦此書,或許清末民初之時,中國人大部分之習性還是如本書中所言也未可知?!
原本本書後面數篇已經讓我稍稍起了怒氣,但前些時間將D君blog裡轉貼的數篇中國文化講義看完,發現部分章節段落與《中國人的氣質》對照著看,還挺有趣味的呢!
Smith在華生活近半個世紀,雖然他著書頗豐(另著有《中國鄉村生活》),也還勤於研究中國諺語,更因此出了一本《漢語諺語熟語集》,但一些對中國民族性上的根本誤解,如果作者對中國勞苦大眾多有一些惻隱之心;如果作者不只研究當時的諺語,也能撥些時間多了解的中國歷史...Smith先生該能寫出些更深刻的評論,也能更切合『中國人』的氣質吧!
又,看本書的過程,作者對某些現狀的描述或形容,很容易讓我連想起某些看過的書的某些橋段,如
「支那人之方病而服藥也,或為繁忙,或為惜價值之費故,往往至半途而廢。以我人觀之,則必以為愚之甚也。然而支那人,則以為習慣而毫不足怪。如彼等或罹熱病時,其購藥不過需幾十錢,如合眾國之一仙,而彼則惜之,而寧反覆而罹于病。」(『蒙昧』篇,第59頁)
記得沈從文《如蕤集》中『泥塗』篇:
「长江中部一个市镇上,十月某日落小雨的天气,在边街上一家小小当铺里,敝旧肮脏铺柜下面,站了三个瘦小下贱妇人,各在那里同柜台上人争论价钱。其中一个为了一件五毛钱的交易,五分钱数目上有了争执,不能把生意说好,举起一只细瘦的手臂,很敏捷攫过了伙计从柜台上抛下的一包旧衣,狠狠的望了另外两个妇人一眼,做出一种决心的神气,很匆遽的走了出去。可是这妇人快要走到门边时,又怯怯的回过头来,向柜台上人说:“大先生,加一毛都不行吗?”
“不行!你别走,出了门,回头来五毛也不要。”妇人听到这句话,本来已拿这些东西走过好几个小押铺,出的价钱都不能超过五毛,一出门,恐怕回来时当真就不要了,所以神气便有点软弱了。她站在那个门边小屏风角上,迟疑了一下,十分忧郁的说:“人家一定要六毛钱用,不是买米煮饭,是买药救命!”
柜台上几个朝奉恶意的低低的笑着。因为凡是当衣服的人,全不缺少一种值得哀怜的理由,近来后街一带天花流行,当东西的都说买药,所以更可笑了。这样一来妇人似乎生了气,走出了门,可是即刻就回来,趑趄回到柜台前了。一会儿重新把手举起那个邋遢包裹,柜上那一话,却并不即伸出手来接受那个肮脏的包袱。还得先说好了条件,“五毛,多一个不要,”答应了,到后才把那个包裹接了过去...」(打字很累,文章片段抓自『中國教育文摘』網)
Smith不懂,許多人日子都過不下去了,幾十錢的藥費好不容易籌出來,買了一回藥,沒下回了,不中斷啥辦?
「人民等閒視公事,亦無異于政府。不問政府如何處理公共之財,茍非直接于其各自之身上之關係而有損失,則視之如觀對岸之火,聊無痛癢之感。明言之,則如道路,及其他各物,凡屬於公共者,決不入于支那人之腦。支那人者,以山川(及國土)為皇上家之私產,定為帝之所得有。道路,亦為帝所有。雖然,道之大半,實屬於農夫之田圃。」(『公共心之缺乏』篇,第76頁)
這段讓我想起蕭紅《呼蘭河傳》:
「東二街上有大泥坑一個,五六呎深。不下雨那泥漿好像粥一樣,下了雨,這泥坑就變成河了,附近的人家,就要吃它的苦頭,衝了人家裡滿滿是泥,等坑水一落了去,天一晴了,被太陽一曬,出來很多蚊子飛到附近的人家去。同時那泥坑也就越曬越純淨,好像在提煉什麼似的...若是一個月以上不下雨,那大泥坑的質度更純了,水分完全被蒸發走了,那裡邊的泥,又黏又黑,比粥鍋沁糊,比漿糊還黏。」(第6頁)
接下來可精彩,小燕子差點兒沒有被泥坑陷害了牠,頭也不回的飛跑了;馬若被黏住,陷進去,馬在裡邊滾著、掙扎著,掙扎了一會兒,沒有了力氣那馬就躺下了。...喔!將近六~七頁說這個泥坑的故事及妙事,結果「說拆牆的有,說種樹的有,若說用土把泥坑來填平的,一個人也沒有。」
看書能藉此溫故知新,真不錯呢!
如果還能看見彩虹
2 年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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